第二章-《共生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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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松了口气:“兄弟,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弟弟是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上个月18号,我妈过生日,我们在福寿楼开了个包厢吃饭,之后这一月都没见面。”

    “有联系吗?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我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,以免出现提到他时生理性的厌烦,“我忘了哪天了,得翻翻手机,他喝多了,给我打电话,说自己新交了女朋友,要结婚,让我给他解决房子。”

    “女朋友?”朋友记了下来,“你看看手机,是哪天。”

    我翻了下通话记录:“4号晚上10点半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女朋友,你有更多信息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,谁知道他嫖的哪个鸡,不是第一次了,没人当回事,他就是找各种借口跟我要钱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你弟弟都跟哪些人有经济纠纷,哪些人有矛盾,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,任何细节都不要漏。”

    我深吸一口气:“他欠过一个姓吴的三万块赌债……”

    我循着记忆的脉络,尽力寻找有用的线索。有捅死他的动机的人着实不少,有好几次我都想弄死他,七刀,草率的抛尸,极可能是没有预谋的激情犯罪,那么范围还能再扩大点儿。

    我足足说了一个小时,连以前在老家和他打过架的隔壁邻居都提了。

    说完之后,我喝了一大杯水,搓了搓发木的腮帮子,沉声道:“老刘,这案子就靠你了,我弟弟是个混蛋,但我得给老太太一个交代。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们一定全力以赴,我跟很多受害人家属都说过这句话,没有一句是空的,尤其是对你。”

    朋友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坚毅,但丝毫不能平复我心中的糟乱,毕竟抓到了凶手,人死也不能复活,我他妈要怎么跟老太太开这个口?

    开车回家的路上,我的头愈发胀痛,好像昨晚的酒浩浩荡荡地反扑了回来。

    我在吃治疗失眠的药,是不该喝酒的,我也确实比以前少喝了很多,但应酬的时候真是没办法。因为焦虑而失眠,吃药让我的记忆力下降,睡着了也时常躁动多梦,喝酒能让我睡着,但会和药物一起谋杀我更多脑细胞,给我一个头疼烦躁的白天,工作效率下降,更加焦虑,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死亡闭环。我就像一个被困在山洞里的人,面对着眼前的几条岔路,我知道大概率它们都不是活路,但总得拣一条走,最后殊途同归。

    回到家,妻子正在整理刚洗干净的女儿的衣服,她很惊讶: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
    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用食指硬邦邦的关节发狠地顶太阳穴,头疼缓解不了,但可以转移。

    “老公,你怎么了?”妻子一定是被我的脸色吓到了,给我倒了杯水,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,她伸出手,又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老三死了。”我咬字清晰得堪比ai。

    妻子愣了几秒,她那懵了的样子一定和我在医院听到这消息时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“死了,被人捅死的,捅了七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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